白染墨

人道山长山又断
@闲花听谢

苏靖·民国二十五年记事


如题流水账。
高OOC高苏慎入。
今天无情节文笔看景琰。
苏靖赛高,「我」只负责围观
困得要死的时候说话自己都不忍心听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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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人在廊上

        书在膝上

        拂面的微风里

        知道春来了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春水》



        黄昏时分,我是读着这首诗,注意到邻座萧先生的。其时,微风在落地玻璃窗外,书在斜面红漆木桌上,人在学校阅览室中,但它们无一干涉到我话梅糖味道的文人联想——萧先生那么坐着,春也来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我更愿称他七公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萧先生三字还是独属于祖父的老板罢。那是很烟酒气的,暂与我无关。七公子这一年来频繁登报,当我认出他,大惊小怪地抽了一口气,幸而叫声及时捂在口里,才未使七公子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后的三分钟,我不自然地咬着桔子水的瓶口,心想万一后会有期,今天的表现定会给柳家家教打折扣。头脑发热,遂重整旗鼓,就地取材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竟敢用冰心先生的诗搭讪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撕了一张笔记本。



        等偷眼看去,七公子从口袋边缘摘下钢笔,竟也回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书写时夹紧双腿,坐得笔直,椅背、西装、窗框、竹帘成为四道平行线,令薄情于数学的人也由衷赞叹。我让视线温度持平于那满身夕阳,如此便可自在观赏。西方人偏爱 bath in sunlight,若再懂得七公子名讳二字,这场景便是画也是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前我自负地批评黑白照片有“显”人好看的成分,但见到此人,又觉得招贴画也不够,直叫科学快点促成彩色照相才好。



        七公子写道:

        真是久远的学生时代的把戏。先生讲与我们聊,两不相误。

        便推给我看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……唉,他小瞧我!

        然而若没有这种“小瞧”,倒不知他还会否回应这缺乏排练的搭讪。我观他并无撤手之意,仅对他做个鬼脸。他果然将纸收回去,继续写。

        问我可与柳明晟老先生有什么亲故。



        明晟是阿公的字。我几乎又要毁去家教,怀疑他在什么场合见过我了,我却还不知道。老老实实答复:正是家祖。我叫柳却月。却月凌风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七公子探头来看我的桌面,桌面斜挂着一套二十年代的《晨报副镌》。这报纸比我们学校都老上两岁,足见前辈们之用心。七公子稍纵即逝地一笑。写,不光长得像,秉性也像,他见我阿公亦是,左手旧诗右手新诗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又问我是不是在光华念书,几年级。

        末了加一句,几个职位不如你祖父的,还争着送子女进圣约翰呢。



        我想我脸色不大晴朗。

        笔尖把桌面戳得笃笃响,我冷笑:也对,这里是因为五卅被人家赶出来的;复旦又连日闹着为华北请愿,唬得市政府把北上南京的铁路都拆掉哩!时局艰难,人家的好孩子是该离我们远些,省得剩下一年多还不知毕不毕得了业。

        独自生起闷气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纸被抽回。没一会儿回复:

        失礼,请柳小姐原谅。明晟公家的孩子果然非同凡响。景琰是很仰慕贵校风骨的。



        萧公子不要当我是孩子……我索性不写了,嘀咕着说,忽也记起去年年度的成人舞会,或许七公子那时也有什么应酬在?……按下这桩,报纸推到他跟前,我指着什么微风什么春来的上一首给他看,那儿印着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解放的行为

        造就了自由的思想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失笑,接过去,翻着。作为交换,我也大胆捡起他搁下的《良友》。俄而他低声对我说:柳小姐,借张纸。于是他摘抄了另一首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墙角的花

        你孤芳自赏时

        天地便小了”



        我猜测着他的故事,但这不是我该知晓的。我们都望向窗外,沉默或者发呆。落地窗外,春草离我们的厚玻璃只有几步之遥,余晖从法国梧桐的树梢徘徊远去,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。钟声响完第六下,今日的搭讪到此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 Surprise 能不能也到此结束?



        车停在一丈开外。我多看了两眼,颇为认真地鉴定为新年刚上市的别克Century。但当下车之人一朝我们的玻璃窗走来,我直接同身边人一起起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这才反应出萧七公子为什么会在黄昏出现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,坐在一层,翻画报打发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三月里裹着皮衣,戴着呢帽,来人含笑低头,对着玻璃窗里捏了一下帽檐,发现我,又捏了第二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怀抱画报,装作抱了课本一样对窗外欠身,无声地做了一个可称熟悉的口型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先生。

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天便这样彻底结束了。最后七公子指了指我,苏先生在外点头,七公子便低声询问我是否需要相送。直到与同学搭上去戏院的电车,我犹自好笑: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究竟算谁接谁呢?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1936年3月20日志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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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是景琰的,老爷子发的农历年年终奖。但钥匙不止一套呀(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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